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围巾(1 / 2)

陈冬想买张站台票,却被许童拦了下来。

“花那个钱干嘛,”他挎着背包,立在喧嚣的人潮中,按住陈冬手腕:“就两步路。”

车次的广播在整个候车室回荡,一声声地重复着、催促着。

陈冬焦躁地扯住他的衣襟,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叮嘱:“有事一定和我联系,打家里的电话。”

她害怕许童就这样消失在人海中,杳无音讯。

她再也无从知晓他的烦恼、他的痛苦,只能独自煎熬着,在脑海中,一遍遍描摹他幸福的笑容。

人群涌动起来。

许童只静静注视着她,唇角弯起条细微的弧度。

那双漆黑的瞳仁,敛着柔和的水光,清晰地刻印出她的身影,一瞬不瞬。

他紧紧回握住她的手,指尖蜷缩着,留恋地摩挲过她的掌心,弯起眉眼:

“照顾好自己。”

而后,那只宽大的、带着热度的手掌陡然抽离,瞬间淹没在汹涌的人潮中。

她失魂落魄地走出车站,手里的钥匙不小心落在地上,啪嗒一声。

她弯下腰,伸手探向地面。身躯却像失了力气,缓缓地蹲在地上,脑袋埋进胳膊中。

只细瘦的肩膀轻轻颤抖着。

她曾以为,她的眼泪,都在那夜的牛棚中淌了干净。

可是许童——她最亲爱、最亲密的朋友。

从今往后也将如她一般,孤身一人踏上漫长的旅途。

突突突。

引擎的嗡鸣声自耳边传来。

她抬起头,一双锃亮的皮鞋映入模糊的视线中,裁剪合身的长裤包裹着劲瘦笔直的双腿。

男人依旧是那副懒散的姿态,漫不经心倚着辆未熄火的重型摩托,抽出根香烟衔进唇中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:

“陈小姐,哭得这么伤心啊?”

陈冬整人愣愣地蹲在原地,眼泪盈在眼眶中,要落不落的。

半晌,噌地从地面弹了起来,攥着拳头,肩颈绷得笔直:“你跟踪我?”

“正好路过。”聂辉随意应了声,吐出口淡青色烟雾,下巴冲她一扬:“被男人甩了?”

他面上明晃晃地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,薄唇微勾着,狭长的双眸泛起如狐狸般狡黠而危险的光芒。

“关你什么事!”

陈冬从牙缝中挤出这句,迅速拾起地上的钥匙。

咔哒。

眼前光线陡然一暗,伴随着淡淡的烟草味与泠冽的松木清香,一个冰凉而坚硬的物体毫无预兆从天而降,精准地扣在她脑袋上。

视野瞬间被局限在头盔的面罩下。喧嚣的人潮与刺目的光线都被隔绝开来,连带着他低沉慵懒的嗓音也变得沉闷遥远:

“上车,送你回去。”

陈冬几乎条件反射般,双手并用,一把将那顶头盔从脑袋上粗鲁地拔了下来。

她瞪着聂辉,面颊涨起片羞愤的红晕,狠狠把头盔塞进他手中,声音硬梆梆地:“不用,我自己有车。”

说着,猛地转过身。

那一头柔顺的发丝此刻被静电吸附得根根倒竖,张牙舞爪地支棱在头顶,脚步将地面踩得咚咚作响,头也不回地走到辆粉红色的自行车前,弯腰打开锁芯。

她愤怒地掰动着座椅,调整着车座高度,而后猝不及防跨上自行车,滋溜一下蹿了出去,双腿拼命地踩踏着脚蹬,一圈又一圈。

可那道令人烦躁的引擎声始终紧跟在身后,拐过街道、钻进小巷,不远不近,清晰地传进她耳中。

直至她冲进家属院的大门。

世界总算安静下来。

她松了口气,把儿童座椅重新装回后座,才拖着脚步迈进地下室中。

钥匙串碰撞出清脆的金属声响,直直插进锁孔,斑驳的铁门发出声刺耳的呻吟,吱呀一声。

昏黄的灯泡兀自闪烁几下,亮起柔软温暖的橙色光芒。

水泥墙面严丝合缝地围着,隔出个勉强容身的空间。墙角的裸露出锈迹斑斑的管道,上头挂着几块整洁的毛巾。

她胡乱蹬了鞋,栽进吱呀作响的小床上,双眼直直盯着墙面的陌生明星海报。

一声细微的,宛若呢喃般的叹息自唇中溢出,升腾着,回荡在狭小的房间中。

……

闹钟响过几声。

陈冬从床上坐起身,洗了把脸,挎起布袋,脚步匆匆往工厂方向走。

夜幕低沉,冷风呼啸着钻进衣领、袖口。

远远地,便瞧见车间的光亮,如矗立在黑夜的灯塔,将整片天空都映得灯火通明。

她匆匆换好工服,强行把身子按进工位中,手上动作不停,视线却焦躁地一次次掠过头顶的挂钟。

许童的车次该是早上十点到达。为了省钱,他只买了张硬座。

他现在是不是在睡觉?他有没有看到那条围巾?

她的身体还留在车间里,停在流水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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